沈家老宅的水晶吊灯在头顶晃出细碎的光,沈清棠站在投影幕布前,指尖搭在遥控器上时,能感觉到掌心沁出的薄汗。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站在家族会议的主位,前世此刻她正缩在角落,听苏雅用“真千金没教养”的论调将她贬得一文不值。
“人都到齐了。”刘秘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沈清棠抬眼,正撞进沈明远阴鸷的目光里——他坐在长桌主位,指节捏着茶杯柄发白;苏雅挨着他,涂着酒红甲油的手虚虚搭在他腕上,眼角却往沈曼云那边飘;而主角要对付的人此刻正坐在最末位,淡紫色套装裹着纤细腰肢,面容仍端着惯常的温柔,只是指甲深深掐进了椅垫里。
“今天叫大家来,是要澄清一件事。”沈清棠按下遥控器,投影幕布骤然亮起。
医院走廊的监控画面跳出来时,苏雅的茶杯“当啷”一声磕在桌沿,茶水溅湿了她真丝袖口。
“这是上周三下午三点,第一人民医院妇产科的监控。”沈清棠的声音像根细针,刺破了会客厅的死寂,“画面里穿护士服的是林晓薇,我姑姑的大学室友。”
监控里,林晓薇正往沈曼云小腹上绑血包。
沈曼云仰着头,嘴角勾起的弧度在监控里泛着冷光,她听见自己前世的声音从视频里传出来:“清棠,你怎么能推我……”
“够了!”沈曼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这是合成的!清棠,你为了陷害我连这种下作手段都用?”她的耳坠晃得厉害,与前世在病房里尖叫时的模样重叠——那时她也是这样,用“被推流产”的苦情戏码,让沈明远亲手撕了她的设计稿。
沈清棠没接话,只是点击下一个文件。
录音里突然炸开林晓薇的抽噎:“曼云姐,这样真的行吗?要是被查出来……”“查出来?”沈曼云的声音比监控里更清晰,“你当沈家是菜市场?有明远哥在,就算查出来,也是那野丫头背锅。”
苏雅的指甲在桌布上抠出褶皱,沈明远的喉结动了动,目光终于从视频上挪开,落在沈清棠脸上:“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沈清棠笑了,从手包里抽出一沓文件拍在桌上,纸张相撞的脆响惊得老周缩了缩脖子——那是前世她跪在雨里求沈明远看一眼的医疗记录,此刻正带着新印的红章,“我想要大家知道,有些人连‘孩子’都能编造。”
赵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将平板电脑转向众人:“根据林晓薇的悔过书和医院系统的原始记录,沈曼云女士从未怀孕。她通过伪造B超单、买通护士等手段,蓄意制造被推流产的假象,构成诬告陷害罪。”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沈明远紧绷的下颌,“更关键的是,三年前沈小姐被污蔑偷窃的翡翠镯子……”
“老周。”沈清棠突然喊了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转向站在墙角的老管家。
他的背佝偻得更厉害了,手指绞着制服下摆,喉结动了三动才开口:“三年前……沈小姐的镯子是我收的。曼云小姐说……说小姐身份没定,贵重东西放她那儿保管。”他抬头时眼眶发红,“后来小姐被赶出去那天,我想还……可曼云小姐说,就该让她带着骂名滚。”
沈曼云的脸瞬间煞白,她猛地扑向老周,却被阿杰拦腰拽住。
“你胡说!”她的声音带着破音,“爸,你信他?他就是清棠养的狗!”
沈明远没接话,只是盯着桌上那份悔过书。
苏雅的手在桌下攥成拳,却没敢说话——她太清楚,沈曼云的手段里,有多少是跟她学的。
“还有这个。”沈清棠点开最后一个视频,是私人侦探在医院档案室拍的。
画面里,沈曼云正把一沓文件塞进碎纸机,“这是林晓薇说的原始产检记录,被她销毁前的最后影像。”
会客厅里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
沈清棠看着沈曼云颤抖的肩膀,突然想起前世雨夜,她也是这样颤抖着躲在巷子里,听着手机里沈曼云买通的记者说“沈家养了个小偷”。
“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三条,诬告陷害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赵律师的声音还在继续,沈曼云突然挣开阿杰的手,扑到沈明远面前抓住他胳膊:“爸!你信我啊!我是你亲妹妹!”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沈明远西装上,“清棠她就是想报复,她根本不在乎沈家……”
沈明远的手指在桌沿敲了两下,抽回胳膊时动作轻得像怕烫着。
沈清棠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爷爷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清棠,要替爷爷守住沈家的光”——此刻会客厅的光正落在她身上,而某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该被扫进尘埃里了。
“沈曼云女士。”赵律师合上文件夹,“警方已经掌握了全部证据,建议你配合调查。”
沈曼云的指甲掐进掌心,她猛地转头看向沈清棠,眼底的疯狂几乎要漫出来:“我没有!你们都在针对我!”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哭腔撞向沈明远的后背,“哥,你说话啊!你当年答应过妈的……”
沈清棠垂眸看着手包里的翡翠镯子,冰凉的玉面贴着掌心,像爷爷临终前最后的温度。
她知道,这场戏还没到终章——但至少,从今天起,沈家的牌桌上,该换庄家了。
沈曼云瘫坐在椅子上时,椅背的雕花硌得她后腰生疼。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只发出破碎的气音——三年前那个暴雨夜的记忆突然涌上来:她站在医院太平间外,看着护工推着蒙着白布的病床经过,转头对守在门口的保安说“这是沈家的家事,消息传出去就卷铺盖走人”。
那时她以为沈清棠不过是个在乡下长大的野丫头,永远不会知道亲生母亲的死讯被捂了整整三天。
“哥!”她突然拽住沈明远的裤脚,指甲几乎要刺破他定制西裤的面料,“当年是苏雅说......”话未说完就被沈明远猛地甩开。
沈明远背过身去揉太阳穴,指节压得眉骨泛白——他想起昨夜在书房翻到的旧相册,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纸条,是妹妹十岁时写的“要当哥哥最乖的小尾巴”。
苏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酒红色甲油裂出细纹。
她盯着沈清棠手中的笔记本,封皮上“沈曼云罪证”几个字像团火,烧得她后颈发烫。
上周三她还在佛堂里跟沈曼云说“那丫头没脑子,随便编个由头就能打发”,此刻却不敢看沈明远紧绷的下颌线——他太清楚沈明远最恨被欺骗,而沈曼云的谎话里,有一半是她手把手教的。
“即日起,沈曼云不再担任沈家任何职务,不得踏入沈宅半步。”沈明远的声音像块冷铁,砸在会客厅的地毯上。
他没看妹妹,只盯着墙上沈老爷子的遗像——老人慈爱的目光里,仿佛藏着句“明远,你护错了人”。
沈清棠望着沈曼云发抖的肩膀,前世的雨突然落进眼眶。
那时她跪在沈宅门口,雨水灌进领口,听着门内沈曼云打电话:“记者吗?
沈家养了个小偷,现在就在门口......“此刻她摸了摸手包里的翡翠镯子,玉面贴着掌心的温度,像极了妈妈临终前摸她脸的触感——妈妈是护士,总说”玉养人,要选通透的“,可沈家给她的”通透“,原来是用谎言堆出来的。
“至于法律责任......由警方处理。”沈明远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她抬头时正撞进沈曼云发红的眼,那目光像淬了毒的针,扎得她太阳穴突突跳。
但她知道,这根针早该断在阳光里了。
“很好,又一个败类出局了。”沈清棠弯起嘴角,语气里的轻快像春天拆第一朵花苞。
她瞥见老周悄悄抹了把眼角,刘秘书在笔记本上唰唰记录,赵律师正把林晓薇的悔过书收进文件袋——这些人,前世都曾是看客,如今终于成了证人。
会客厅的挂钟敲了七下,沈清棠的手机在包里震动。
她低头扫了眼消息,是医院发来的“苏念念产检提醒”。
苏雅的继女苏念念,上个月刚在慈善晚会上挽着她胳膊说“清棠姐,我怀孕了,你要当小舅妈啦”。
此刻屏幕上的字泛着冷光,她想起前世苏念念“流产”时,苏雅哭着说“是清棠推的”,而真正的B超单,此刻正躺在她书房的保险柜里。
沈曼云被阿杰架着往外拖时,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突然扭头尖叫:“清棠!
你以为赶走我就赢了?
苏雅......“话没说完就被阿杰捂住嘴。
沈清棠望着她扭曲的脸,突然笑出了声——有些秘密,还是由她亲自拆穿更有意思。
“散会吧。”沈明远的声音里带着疲惫。
苏雅立刻起身去扶他,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
沈清棠看着这对夫妻的背影,摸出手机给私人侦探发了条消息:“查苏念念的产检记录,重点看三个月前的B超单。”
窗外的暮色漫进来,将“沈曼云罪证”的笔记本染成暖金色。
沈清棠合上本子时,指腹擦过封皮上的烫金字——这只是第一页,后面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