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雅修炼了一夜，晨光破晓时出门活动筋骨。
在甲板上，意外看到了裴云宿的身影。
她只在中衣外罩了一件渌波色外衫，披散着头发，静静地看着某处。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裴云宿侧过头看向她，嘴角微微提起，抿嘴一笑：“一想到马上就要参加试炼，就有些紧张，早早醒来了。”
其实是被梦惊醒的。
“既来之则安之，现在太过忧心也无用。而且我有预感，你是有仙缘的人。”
“那就借你吉言了。”
澹台雅又跟她说了几句话。
“咱们明日就能到渡厄宗，今日我要去替徐师兄，就不能陪你聊天解闷了。”
“没关系的。”裴云宿善解人意，“我光是看这沿途的风景就已经目不暇接了，不用惦记我。”
目送澹台雅离开，裴云宿眼中的忐忑瞬间褪去。
......
陈初霁把陈大力留到了最后。
横七竖八的尸体遍布这个坐落在山间的小村落。
灵气化剑，疾飞而去，贯穿了一个女人的心脏。
他的灵气在一次次使用中控制的越发熟练。
陈初霁眸光冰冷，仿佛一尊来自地狱的杀神。
踱步到那个女人身边，陈初霁的腿被她死死抱住。挣脱她的手是很轻易的事，但陈初霁没有这么做。
相反，他只是温柔的将女人的手掰开，蹲下身，打量着她的脸。
“你作威作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王阿婆？”
拨开她脸前的头发，王阿婆的脸露了出来。
上次见面还是在她摊子前买豆腐遇上徐昶和澹台雅的那回，如今再看，竟比当日苍老了许多。
王阿婆进气出气越来越少，气息微弱，只是用怨毒的目光盯着他。
“别这么看我，王阿婆。”陈初霁眸光淡淡的，倒有了几分裴云宿平常时候的影子，“要恨，也是我恨你们。所有人都是害死我妹妹的凶手，尤其是你儿子！”
“还有和他同行的那几个人，如果不是他们，我和妹妹早就跑了，她又怎么会死！你们没资格怨恨我！”
陈初霁居高临下，眼神锐利，笑意不达眼底：“这个村子的人已经没救了，乖乖去死吧。”
绕过她，陈初霁继续向前。
王阿婆瞪着他的背影，缓缓咽下最后一口气。
陈初霁很快追上了刚刚逃脱的人。
那是王阿婆的孙子，和陈翠翠一样大的年纪，此刻看见陈初霁追上来，立马吓得跌倒在地。
一股骚臭味蔓延开来。
陈初霁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他浸湿的裤子：“杨小虎，就真的这么害怕？”
杨小虎羞得并拢了腿。
“你......你不能杀我！”
瞧他色厉内荏的样子，陈初霁好整以暇：“为何？”
杨小虎说不出个所以然，慌不择言：“因为我是我们家唯一的独苗，我奶奶说了，我是宝贝！”
“哈哈哈哈哈！”
陈初霁被他逗笑了：“那可不行，你这根独苗的爹我都杀了，凭什么不杀你？”
杨小虎心虚得眼珠子乱转：“我知道了！你是因为记恨山神的事对不对？我可没有参与过祭祀，你没理由杀我！”
陈初霁没说话，只是笑。
笑得杨小虎有些恼了：“你笑什么？”
“我笑啊，你这个帮凶居然说自己和这件事没关系。”陈初霁脸上浮现出一个讥讽的笑，“你不会忘了自己说过什么话吧？”
“什么......”
“你可真是当‘宝贝’当惯了，记性真差劲啊。也对，自从他们搞出这些事，村里面的女孩儿越来越少，从外面买回来的也都当了祭品，像你这样的新生血液，确实是少见。”
“人人都供着你，您贵人多忘事，我就帮你好好想想。”
“你无数次对我和翠翠出言不逊，还常常对她出言辱骂，极尽恶毒之语，甚至说她注定是要和畜生一样被宰杀的，就因为那个荒诞的祭祀！”
血丝爬上了他的眼睛，陈初霁的面部都开始颤抖。
“原话是什么，还需要我复述给你吗？”
杨小虎脸色越发苍白，哀嚎一声，连滚带爬地跑开。
陈初霁早有预料，灵力涌动，瞬间将他制住。
“你已经和这个村子同化了，放任你活着就是养一个祸害，我不能留你。”
陈初霁说话轻声细语的，话的内容却让杨小虎胆寒。
不顾他求饶，陈初霁剑指一挥，杨小虎脖颈上便出现一道细线。
鲜红的血液喷洒在他脸上，陈初霁随手擦了擦，将捂着脖子倒下的杨小虎扔在一旁，朝那个最熟悉的地方走去。
一把推开大门，陈初霁在院中巡视一圈，没有看到陈大力的身影。
这里安静的可怕，哪怕以他如今强化过的五感，也感受不到半点气息。
陈初霁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疾步冲到陈大力住的主屋前，又驻足停下，轻轻打开一道门缝。
一双脚出现在他眼前。
视线上移，那个让他日日夜夜恨不得啖其血肉的人，就这么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陈大力，吊死了。
陈初霁把他留在最后，也是想让他在绝望的等待中迎接他的复仇。
可......
陈大力就这样在恐惧中......自戕了。
不是死在他的手上。
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是败在了父亲手上。
生前，他们一家人活在陈大力的暴力中，日日折磨，生不如死；到死的时候，这位畜生不如、自私势利的父亲，用他的方式，让自己的儿子再次尝到了败果的滋味。
纵使他如今有了一身修为，还是没能真正地反抗成功。
儿子终究还是你的手下败将，父亲。
陈初霁麻木地看着那具吊在空中的尸体，想着。
风轻轻吹过，将外面弥漫的血腥味带入了这座小院。
事到如今，这件事也算落下了序幕，陈初霁将面前的门阖上，转身离开了这里。
行走在山林间，陈初霁不由生出了些许迷茫。
哪怕知道接下来要去寻找复活妹妹所需要的材料，他也不晓得该从哪下手。
就在他漫无目的的走着的时候，衣角被什么东西拽住。
陈初霁一顿，低头看去。
一个圆头圆脑的灵力小人抓着他的衣角，在空中荡来荡去，找不到落脚点。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