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快跳马车。”章知颜抱住绿茵,“这歹人定是冲我来的,你先逃。”
“主子,您先跳,奴婢护着您。”
“不,你先跳,去搬救兵。”章知颜在颠簸中,抱着绿茵一起往车窗那里滚过去。
跳马车虽很危险,但不得不这样做,绿茵有些不舍,看了眼章知颜,章知颜跪在车窗下座椅前,半个身子强行趴在上头,绿茵咬牙,踩在她的肩头从车窗跳出去,在石子路上翻滚几圈,她强忍着疼痛站起来,那驾马车的小厮并未来捉她,后头也没有追兵。
此时,她才发现已远离京中繁华热闹的街道,不知行至何处,朝着相反方向一步一瘸快步走着,四周都是半人多高的野草丛,她也不知身在何处,若说是京郊,好像又不是,就连个铺子、农户都没有,她有些慌乱害怕,不自觉落泪,也不知主子被那歹人掳去哪儿了。
“绿茵姑娘?”影三骑着一匹赶来,在绿茵身旁停下,他拧眉暗道不妙。
“快,快去前头,主子在马车上,就是咱们章府的马车。”绿茵擦干泪水,总算来了个救兵。
“你在这儿稍等。”影三招呼一声,策马疾驰而去。
另一厢,章知颜也准备跳车窗而出,偏偏这个赶车的歹徒已发现绿茵逃跑,他一手抛出一根绳子就将章知颜的腰缠住,章知颜逃脱不得。
马车颠簸了一阵停下之后,立即有两个蒙面婆子将章知颜捉出来,章知颜被带至一处京郊的庄子,但具体是东郊还是南郊抑或是其它地方,她一时辨不出来。
章知颜被推进一间屋子,有个婆子将门从外头锁上,行动间,锁链的声音很大。
“等等,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绑我?若要银子,我可以给你们。”章知颜在里头拍着门,大声说话。
这个锁门的婆子面无表情,好像没听见似的,锁完就走。
待她走远,章知颜打量这屋陈设,摆设不多,有桌椅、有床、破了的屏风和一个老旧的红木置物架,本应放置书籍或花瓶等物,但上头啥也没有,只有一层灰,可见这屋子已有些日子无人居住。
破旧屏风后头摆着铜脸盆和一只角落的马桶。章知颜立即挪动马桶,站在上头,拨开墙上可以的黑色,果然是个小小窗口,但窗口外头盯上了厚重木条,根本推不开。
章知颜不死心,又在屋内仔细查找,果然把床挪开,另一侧靠墙有窗,只是也被封死了,外头是厚重木条,根本推不开。
她在桌前坐了一会儿,想着逃走的法子,这会儿,绿茵、绿竹应该都发现不对劲了,按照她们的机灵,必定会找影三帮忙,影三找不到她定会禀告柳浪。
兜兜转转,她唯一能依靠的竟然是柳浪,章知颜不由得露出一个苦笑。
临近晚膳,章韵芝打完叶子牌回府,在路上,她的马车被探事监察司的人拦住,魏千户笑着请她下车,她直接被请进武德司,虽说武德司大名鼎鼎,这还是章韵芝第一次进去,她以为是靖安侯府犯了什么事,一时有些惊慌。
同时,章承骁已从绿竹这里得知姐姐不见了,但不能大肆声张,柳浪获知消息后,直接把他俩和半路找到的绿茵带进探事监察司,走的还是南门。
“你俩见过那个脸生小厮,说具体些,我找人画像。”柳浪倒是不废话。
章承骁自告奋勇,“我画技尚可,我来画吧。”他虽知晓这个柳浪可能跟姐姐有某种不同寻常的联系,但现下不是询问的时候。
半盏茶的功夫,章承骁画完了,“是他么?”
绿竹点头,“是他,当时在谭府西角门拦住我们的马车,说您喝醉了,小姐便让奴婢进去找您,待奴婢出来时,马车不见了。”
绿茵哭道:“主子让奴婢跳车,让奴婢报信。”
影三点头,禀道:“属下策马狂奔许久,果然在舌雀山山脚下瞧见章府马车,却是空的,那歹人定是带着章三小姐跑了。属下勘测过,马车车轱辘的痕迹混乱。应该是劫持的歹人将章三小姐带去某处宅子或者庄子,再驾着马车胡乱兜圈子掩饰踪迹。”
“舌雀山。”柳浪眯眼,摩挲着自己的玉扳指,“把舌雀山附近的农户、庄子,都派我们的人进去逐一搜查,就说搜查刺客,不要用这张画像,会打草惊蛇。若发现容貌惊艳的女子直接带回来即可。搜查之前,让我们的暗卫把这画像瞧仔细,若发现画像上的男子,哪怕是五分像的也带回来一并拷问。”
“你们俩个跟着章三小姐,今日在宴席上她都跟谁说话,把名字和所述内容,给我细细写来。”柳浪又看向绿竹和绿茵。
绿竹和绿茵相视一眼,随即就提笔写了,二人虽写字不好看,但大致内容仍能记得。
柳浪有些诧异,一般高门大户里头,识字的丫头很少,“你们俩都认得字?”
绿竹点头,“奴婢很小的时候被卖了,进了秦府伺候,后来又跟着秦家小姐进了章府,做了主子身边伺候的人,秦姨娘让奴婢跟着主子一起认字。不过,奴婢对这些无甚兴趣,认的字差不多全了就潜心学了药膳和料理。”
绿茵愁眉苦脸的,只想到秦姨娘和主子对她的好,可她今日把主子弄丢了,抽噎道:“奴婢也是打小进章府,一进去就在主子院里伺候,主子亲自教奴婢识字,说认得字才不会被骗。”
章承骁有些自责,一碰到自己的事,姐姐就会着急,想必如此才没发现那小厮不对劲之处,早知今日不让姐姐出来赴宴了,“会不会是周郡王捣鬼?明面上,咱们章府已得罪了他。”
柳浪又吩咐道:“若有外人问起,是因探事司查刺客才请你们进来,待时机成熟,我再放你们出去。轻重缓急,我就不多说了。”
章承骁颔首,“多谢柳大人帮忙。”
刀口舔血的日子,柳浪过了不少,从未害怕担心过,今日却真有几分愤怒和不安,他站起来,带上许久没有佩戴的剑,“我要亲自布置一番。”随后便大步走出去。
边走边吩咐影三,“那周郡王名下的所有外宅、庄子,还有廖卿名下的庄子统统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