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永宁侯府最偏僻的西跨院，风卷着雪沫子往破窗缝里钻。
宴姝缩在冰冷的床板角落，身上只盖着一床打了三层补丁的薄被，被角磨得发脆，挡不住半点寒气。她今年才六岁，小脸冻得青紫，嘴唇干裂起皮，却死死咬着，没发出一点声。
隔壁传来柳氏尖利的骂声，夹杂着妹妹宴清压抑的啜泣。“……不过是个贱种，也敢瞪我？给我掌嘴！”
宴姝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渗出来，在冻得僵硬的皮肤上洇开一小点红。她知道，柳氏又在拿宴清撒气了。自从两年前生母没了，这侯府就成了她们姐妹的炼狱——柳氏总说她“体弱”，把她锁在这西跨院，一天只给一碗馊粥；而比她小一岁的宴清，被柳氏养在身边，却成了磋磨她的工具，稍有不从，就要替她受罚。
“姐姐……”宴清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很轻，像怕惊了谁，“我、我偷偷藏了半个窝头……”
门被小心翼翼推开条缝，宴清冻得通红的小脸探进来，手里攥着个硬邦邦的窝头，上面还沾着点灰。她刚挨过打，左边脸颊高高肿起，嘴角破了皮。
宴姝的心像被冰锥刺了下，猛地爬过去，从妹妹手里抢过窝头，又把自己那床薄被往她身上裹：“谁让你去讨的？她又打你了是不是？”
“不疼的。”宴清吸了吸鼻子，小手抚上宴姝的后背，那里因为昨日没跪够时辰，被柳氏的陪房用藤条抽了好几下，此刻正隐隐作痛，“姐姐，你吃，我不饿。”
宴姝没说话，把窝头掰成两半，硬塞给妹妹一半。窝头冻得像石头嚼起来剌嗓子，可姐妹俩对着啃，竟像是尝到了什么珍馐。吃到一半，宴姝忽然停住——她盯着窗台上那盆冻蔫了的野草，不知怎么，竟能“看”到泥土里藏着的一点点微弱的绿，像星星似的，在雪底下轻轻跳。
她伸手去碰那草叶，指尖刚触到，那点绿就亮了些。
“姐姐？”宴清疑惑地看着她。
“没什么。”宴姝收回手，把剩下的小隆冬，永宁侯府最偏僻的西跨院，风卷着雪沫子往破窗缝里钻。
宴姝缩在冰冷的床板角落，身上只盖着一床打了三层补丁的薄被，被角磨得发脆，挡不住半点寒气。她今年才六岁，小脸冻得青紫，嘴唇干裂起皮，却死死咬着，没发出一点声。
隔壁传来柳氏尖利的骂声，夹杂着妹妹宴清压抑的啜泣。“……不过是个贱种，也敢瞪我？给我掌嘴！”
宴姝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渗出来，在冻得僵硬的皮肤上洇开一小点红。她知道，柳氏又在拿宴清撒气了。自从两年前生母没了，这侯府就成了她们姐妹的炼狱——柳氏总说她“体弱”，把她锁在这西跨院，一天只给一碗馊粥；而比她小一岁的宴清，被柳氏养在身边，却成了磋磨她的工具，稍有不从，就要替她受罚。
“姐姐……”宴清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很轻，像怕惊了谁，“我、我偷偷藏了半个窝头……”
门被小心翼翼推开条缝，宴清冻得通红的小脸探进来，手里攥着个硬邦邦的窝头，上面还沾着点灰。她刚挨过打，左边脸颊高高肿起，嘴角破了皮。
宴姝的心像被冰锥刺了下，猛地爬过去，从妹妹手里抢过窝头，又把自己那床薄被往她身上裹：“谁让你去讨的？她又打你了是不是？”
“不疼的。”宴清吸了吸鼻子，小手抚上宴姝的后背，那里因为昨日没跪够时辰，被柳氏的陪房用藤条抽了好几下，此刻正隐隐作痛，“姐姐，你吃，我不饿。”
宴姝没说话，把窝头掰成两半，硬塞给妹妹一半。窝头冻得像石头，嚼起来剌嗓子，可姐妹俩对着啃，竟像是尝到了什么珍馐。吃到一半，宴姝忽然停住——她盯着窗台上那盆冻蔫了的野草，不知怎么，竟能“看”到泥土里藏着的一点点微弱的绿，像星星似的，在雪底下轻轻跳。
她伸手去碰那草叶，指尖刚触到，那点绿就亮了些。
“姐姐？”宴清疑惑地看着她。
“没什么。”宴姝收回手，把剩下的小半块窝头全塞进妹妹嘴里，自己则用冻僵的手，在破被子里摸索着——那里藏着她偷偷攒下的几粒晒干的野菊籽，是上次趁柳氏的人不注意，在院子墙角摘的。她总觉得，这些草啊籽啊的，好像能听懂她的话。
这时，柳氏的声音又近了：“那两个小蹄子在里面捣什么鬼？去，把那病秧子拖出来，让她在府外跪着，好好反省反省！”
宴姝把宴清往床板后推了推，自己挺直小小的身板，迎向推门而入的恶仆。寒风灌进她单薄的衣襟，她却忽然想起方才那点绿——哪怕被冻着、压着，好像也在拼命活。
她想，她和妹妹，也得这样活下去。
“咚”门被一阵大力踹开，“吱呀”摇摇欲坠的感觉似是一个呼吸便要落下。宴姝眼里满是那张凶狠的脸庞。
恶仆的手像铁钳一样抓住宴姝的胳膊，拖拽着往外走。雪粒子打在脸上，疼得像针扎，她却死死抿着唇，目光越过恶仆的肩，落在缩在门后的宴清身上，用口型无声地说：“躲好。”
侯府外的雪积了半尺深，寒风卷着呜咽声，像是有无数冤魂在哭。宴姝被按在雪地里，膝盖一沾地，刺骨的冷就顺着骨头缝往里钻，疼得她浑身发抖。
柳氏披着厚厚的狐裘，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宴姝，手里把玩着一支银簪，眼神像淬了冰：“宴姝，知道错了吗？”
宴姝抬起头，小脸冻得几乎失去知觉，声音却很轻很稳：“我不知道错在哪里。”
“还敢顶嘴？”柳氏冷笑一声，抬脚就往她背上踹，“昨天让你给我请安，你竟敢装睡不起？真当你还是那个金贵的嫡长女？你娘死了，这侯府里，我说了算！”
一脚，又一脚。宴姝趴在雪地里，背上火辣辣地疼，混着膝盖的冻僵感，几乎要失去意识。可她死死咬着牙，没哭，也没求饶。她知道，求饶没用，只会让柳氏更得意。
恍惚间，她好像又“看见”了什么——不是眼前的雪，而是柳氏脚下那片土地里，藏着细密的根须，正借着雪水悄悄呼吸；是廊下那盆被冻住的腊梅，花苞里裹着一点倔强的暖黄，在寒风里微微颤。
这些细微的生机，像极细的线，轻轻缠上她的意识，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柳氏踹累了，骂骂咧咧地被丫鬟扶着走了，只留下一句：“没我的话，不准起来！”
恶仆也离开了，外面里只剩下宴姝一个人，趴在茫茫白雪里。天色渐渐暗下来，雪越下越大，几乎要把她埋住。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好像要飘起来了。
看着每家每户灯火通明，传出的欢声笑语。宴姝听着只觉和自己没有关系，每天能有一个馒头吃就很满足了。
就在这时，宴姝忽然感觉到，院墙外传来一阵极淡的、不同寻常的气息——不是侯府里的脂粉香，也不是草木的清气，而是一种……很温和，却又很有力量的气息，像春日的暖阳，轻轻拂过。
她挣扎着爬起来抬头，看见院墙的拐角处，站着一个穿着青布道袍的老者，背着一个药篓，正静静地看着她们。老者的眼睛很亮，像藏着星辰，落在她身上时，带着一丝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老者没有说话，走向宴姝，只是从药篓里拿出一颗深绿色的药丸，屈指一弹，药丸就像长了眼睛似的，落在宴姝嘴边。
“吃了它。”老者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宴姝看着那颗药丸，又看了看老者最终，张开冻得发僵的嘴，把药丸咽了下去。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去，瞬间流遍四肢百骸，驱散了刺骨的寒意，背上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她惊讶地看着老者，不知道这人是谁，为什么要帮她。
老者笑了笑，声音里带着暖意：“丫头，你命不该绝。跟我走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宴姝看着老者温和的眼睛，望向府里宴清所在的西跨院，在漫天风雪里，轻轻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这一步，会把她带向一个全新的世界，也不知道，老者眼中那丝探究，正与她体内那被封印的、属于神尊之女的生命感知，悄悄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