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微微蹙眉，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烦躁，“你到底要干嘛？”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儿？
咋出了个车祸就变了个人似的。
她还着急赶着回去换洗身上的衣服呢，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眼底都是青黑的。。
陆良辰打量着她身上那件皱巴巴的衣服，刚刚站在旁边时确实能闻到淡淡的酒气，还有些不知名的污渍——大概是匆忙赶来时蹭到的，一时之间没注意到。
“别走。”他说。
林雾：“？”
她有些难以相信，“别走”这两个字居然是从陆良辰口中亲自说出来的。
陆良辰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会是说出这两个字的人吗？
出了一个意外之外的车祸，陆良辰脑子真撞坏了？
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陆良辰说完才意识到这话有多突兀。
他有些别扭的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别走。”
林雾：“……”
找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林雾被他这番言语逗笑了：“陆总，你这是干什么？是怕我一声不吭就跑了？还是突然觉得被我追求挺有意思，舍不得放我走了？”
陆良辰紧崩着脸，回答了不是。
林雾表面上点点头表示认可他的回答，实际脸上的表情就差明晃晃的写上“不信”。
陆良辰继续道：“……我的意思是你先别走。这里来的人我大多都不认识，唯独只认识你。”
这句话不假。
刚刚来的那些人，不是为了公事，就是带着长辈的嘱托来看望他的，语气恭敬客气又带了点不明显的疏离，却隔着层看不见的距离。
没有一个人是来真正的探望他。
只有林雾，虽然说话带刺，姿态散漫随便，脾气还不好，甚至敢拿他开玩笑。
可偏偏是这样的她，让他觉得不那么的不自在。
林雾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忽然觉得这失忆后的陆良辰，好像比之前的陆总有趣多了。
具体应该是主要表现在情绪上。
在原小说里，作者描写的男主性格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形象，在陌生和不熟悉的人面前都冷漠疏离，只有在熟人面前情绪才多了一点显现出来。
林雾索性不挣扎了，顺势往床边的椅子上一坐，像个大老爷们儿似的：“行，不走就不走。”
“不过先说好了，我可没钱给你付住院费，回头得算在你账上。”
陆良辰见她留下，悄悄松了口气，手指却还是没松开。
他能感觉到对方手腕的纤细，和他记忆里模糊的“柔弱”不同，她的皮肤带着点薄茧，像是经常做什么力气活——这又和他残存的印象对不上了。
他有些头疼的想，努力回忆着，却怎么也找不到相关的事。
“你以前……”他犹豫着开口，“也这样吗？”
“这样是哪样？”
林雾歪头看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是说哪个方面？敢指着你的头骂？说话带刺？还是敢跟你叫板？”
陆良辰点头。
林雾笑了，使劲儿的抽回自己的手，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敲了敲，“以前啊，以前我可不敢。以前的我，见了你就差绕道走了。”
陆良辰觉得记忆又有点对不上了。
记忆里是模糊得看不清人脸的女生，他不知道是谁。
但对方给他的感觉却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形象。
“说错了。”
林雾叹了口气，改口继续道：“不是完全绕道走，而是死皮赖脸的跟着。”
猛然想起她是林芜。
原主她的性格就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特别是在陆良辰目前时。
“以前那时候哪敢跟你叫板啊。”
她忽然笑了声，眼里却没什么笑意，“你皱下眉我都要琢磨半天，是不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后来……”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蜷起来，“后来大概是追得太累了，突然就想通了。”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似乎一阵风吹过就带着消失不见。
陆良辰不知道怎么接话，便当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病房里陆陆续续的来人，也有人陆陆续续的跟着离开。
“陆良辰，”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你这次车祸，是不是把脑子撞坏了？”
陆良辰闻言，嘴角难得地勾起一点弧度，虽然很浅林雾还是看到了。
“可能吧。”他轻声说，“但现在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林雾：“……”
哪有人承认自己的？
是不是她说他脑子被撞的傻了，是不是也信？
林雾不说话，安静的瘫坐着，有些无所事事。
陆良辰忘记了一部分人，其他人只得重新自我介绍，说明来意。
其他来探望陆良辰的人三三两两的离开，病房里瞬间又安静下来。
林雾有些犯困，没看见卫特助和秘书来这里，思考着要不要给陆良辰找几个护工，好方便她回去休息。
病房门又开了，进来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是陆氏集团的高层。
为首的一个副总手里拿着文件，语气谨慎：“陆总，您身体好些了吗？这里有几份紧急的文件需要您过目。”
林雾识趣地没说话，拿了本杂志随便摊开盖在脸上，一边浅眯着眼休息，一边听着他们汇报工作。
陆良辰虽然失忆，谈起公事时却依旧条理清晰，只是偶尔会皱着眉问一些细节。
“这个项目的前期规划是谁负责的？”
“和李氏的合作细节敲定了吗？”。
显然，他们对很多事都没了印象。
林雾躺着躺着，困得眼睛快要睁不开了，最后迷迷糊糊时不知道是不是陆良辰叫了她一声，没仔细听是说了什么。
直到高层们离开时，一个秘书才急急忙忙的赶到。
一进来以为陆良辰在休息，一进来就咋咋呼呼的，直接把林雾吵醒了。
离开前，刘秘书特意走到林雾身边，语气十分客气地说：“林小姐，辛苦你照顾陆总了。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林雾掀起杂志一角，笑了笑：“应该的。”
等人都走光了，病房里又恢复安静。
陆良辰看着她，眼神复杂：“他们好像……都觉得我们关系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