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拥而入的舞姬们迈着轻盈的脚步来到燕京官员与北境将士身侧。
比起久经官场游刃有余的老油条们,北境将士就是初入军营的大头兵。
目不斜视呆若木鸡般僵硬地拿起酒杯,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小心翼翼,生怕碰着人家姑娘。
两名长相妩媚的舞姬眼看就要在萧昶身侧坐下,一旁的长存躲过舞姬递过来的酒杯起身制止那二人。
“你二人退下!”
“二爷不需要!”
长存这一嗓子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反观当事人却像是进入了神游之境,双眼呆滞。
徐涛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心腹属臣,见对方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心中便有了决断。
“长存兄弟这是何意啊?”
“本官不过是想让萧将军和弟兄们松快些,怎地还不让人近身了?”
长存恨不能啐了一嘴,打的什么主意就差写脸上了,真当他们武将只长身板不长脑子啊?
就算是做戏,二爷也不是这些燕京来的舞姬可以沾染的。
“长存!不得无礼!”
霍九适时起身呵斥长存以下犯上的行为,接着双手抱拳向徐涛请罪。
“监军大人息怒,小子无状,请监军大人海涵。”
不痛不痒的话倒是让徐涛将目光放到了长存身上,武将懂得护主固然是好事,但也要看这份忠心是为谁。
“无妨,倒是萧将军不发一言,可是酒菜不合将军胃口?”
虽说他亲眼看着萧昶喝了好几杯酒水下肚,但也不影响他再试探一二。
萧昶像是才缓过神,伸手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双眼迷离地看向徐涛。
梁大人意识到谋事已成,率先搭起戏台。
“大人,下官看萧将军似乎醉得不轻,不如差人先送萧将军上楼歇息?”
徐涛点点头说道:“也好,来人送萧将军上楼休息。”
话音刚落,守在门外的士兵一左一右来到萧昶身边,抬手就要将人扶起,却被突然起身的萧昶抓住手腕。
“何人!”
声音虽带着醉意却仍有武将的力量感在。
只是人看上去虽和平常无异,话却问得颠三倒四,徐涛愈发确信萧昶中招了。
徐涛走下台阶扶住萧昶拍了拍他握住士兵的手说道:“萧将军你醉了,本官正要让人送你上楼休息。”
萧昶又进入懵圈状态,双眼无神地看着徐涛。
对面的梁大人有些着急,药效明显发作了,此时正是盘问萧昶的大好时机。
“多谢监军大人好意,二爷还是交由属下来送吧。”
长存不耐烦徐涛在那磨洋工,扯过萧昶的手臂往自己身上一搭便要走。
原本能顺水推舟的事被长存这么一打岔,徐涛心中对长存的评价又多了鲁莽二字。
梁大人想的却是更多,他心中暗暗猜测北境的人或许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会这般防备他们。
“长存兄弟这是防着我呢?本官就是想着萧将军赶路辛苦了,想照顾一二罢了。”
“既然长存兄弟信不过本官,梁大人,你陪着长存兄弟送萧将军上楼。”
由他亲自送萧昶意图太明显了,徐涛发了会儿牢骚后顺势把梁大人捎上。
既合情合理又不会惹人怀疑,反正双方人员在场,更利于他们的计划。
目送萧昶被扶走后,歌舞还在继续,徐涛记挂心中的计划,倒有些失神。
霍九不动声色地将一切看在眼底,二爷的脾性还是温和了些。
今晚这般好的时机,不斩草除根有些可惜了。
一刻钟后,长存铁青着脸急匆匆跑进来,气势汹汹地冲着徐涛吼道:“敢问监军大人对我家二爷做了什么!”
“为何二爷才歇下不到半刻钟就开始咳血?”
“什么?咳血!”
徐涛比长存还惊讶,梁大人给的药没说会咳血啊!
这大庭广众之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是疯了吗!
“长存兄弟且先别急,本官这就让军医前去查看情况!”
徐涛边说边往门外走,在场的燕京官员和北境将士也坐不住要一道上楼。
“请各位大人止步,二爷情况未明,现下不宜再被惊扰。”
霍九挡住众人脚步,北境的随行将士即刻形成包围圈,将燕京官员们困在中间。
“你们这是何意!”
有觉得被冒犯的官员忍不住出声训斥。
“何意?我们二爷喝了你们准备的酒就咳血了!你还问我们何意?”
将士握紧双拳反吼了那人一脸怒气。
方才的和谐相处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剑拔弩张。
楼下的纷争楼上自然也能有所耳闻,只是现在最要紧的是萧昶为何会咳血。
军医望闻问切一一试过都找不到病症,最终判定可能是膳食相克导致。
说完就下去查验食材和酒水,徐涛欲言又止地看着梁大人,后者做了个手势。
却不知两人的小动作都落在身后的霍九和长存眼里。
两记手刀放倒,原本还嘴角流血躺在床榻上不知生死的萧昶睁开眼坐起身。
扫了眼地上的两摊软肉,眼中的杀意瞬间溢满。
长存自觉出去守门,霍九熟练地从腰封中取出两粒绿色的小药丸塞进二人嘴中。
摄魂丹,霍九此生巅峰绝学。
服用者会在一刻钟内成为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奉其为主。
“跪下。”
霍九一发话,徐涛和梁大人便机械地双脚跪地,双眼空洞地看着一身黑色里衣的萧昶。
夜半,揽月居。
“娘子!娘子不好了!”
菡萏着急地叫醒熟睡的云皎。
费劲睁开眼,菡萏快速为云皎批好白狐裘。
“出了何事?”
“世子娘子自焚于院中,幸好守夜的侍女惊醒了,现下摘星院正乱着呢!”
菡萏收到消息时也是惊讶不已,虽说世子爷闹了一遭委实打了世子娘子的脸,但万没有因此而弃了自己性命的地步。
“怎么会?”
云皎心神有些乱,白霜对萧旭竟情深到这种地步吗?
那么前世她又是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萧昶与方芳恩爱而若无其事的呢?
云皎实在想不明白。
下一刻,葳蕤匆忙进来汇报解了云皎的困惑。
“娘子,听闻白家来人了,是世子娘子的母亲白夫人和她的嫡亲幼弟。”
原是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