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小染猛地回头,泪眼朦胧中,撞进一双深邃得如同寒潭古玉的墨绿色眼眸里。
那眼睛的颜色极特别,墨绿色,很深,像蕴藏着秘密的古老森林。
“爹地!”墨小染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小炮弹一样扑过去抱住男人的腿,哭唧唧地告状,“你快去哄哄妈咪!妈咪被好多人骂…她肯定好难过…都不下来吃饭了呜呜呜……”
墨洐释刚下飞机,风尘仆仆赶回来,一进门就看到自家小公主端着托盘站在紧闭的房门外掉金豆子,第一反应就是简寂又欺负孩子了。
可听着小染带着哭腔、焦急地让他去“安慰妈咪”,他那双漂亮的墨绿眼眸里掠过一丝清晰的意外。
他蹲下身,用指腹轻轻擦掉女儿脸上的泪珠,声音放得更柔:“好,爹地去看看。不过,”
他捏了捏小染哭红的鼻尖,“你得保证乖乖把饭吃了,嗯?”
墨小染用力点头,小手指着房门,急得直跺脚:“快去快去呀!”
墨洐释端着托盘起身,走到紧闭的房门前,抬手,屈指,正要优雅地叩响。
咔哒。
门突然从里面开了条缝。
刚洗完澡、脸上还敷着黑乎乎面膜、裹着浴袍的简寂,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只探出半张脸和一只眼睛。
猝不及防对上门口杵着的高大陌生帅哥,尤其那双在走廊灯光下显得格外妖异的墨绿色眼睛——
“卧槽!”简寂吓得魂飞魄散,条件反射,“砰”地一声巨响,用尽洪荒之力把门狠狠甩上了!
力道之大,门框都震了三震。
墨洐释:“……”
端着托盘,完美无缺的敲门姿势僵在半空,整个人都石化了。
他甚至还感觉到门风带起的气流拂过他额前的碎发。
门内。
简寂背靠着门板,心脏咚咚狂跳,面膜都吓歪了。
哪来的帅哥?!私生饭?不对,边海清苑安保是死的吗?!她手忙脚乱地想摸手机喊保安。
等等……
那双眼睛……墨绿色……深得跟寒潭似的……
好像……有点……眼熟?
简寂脑子里的齿轮艰难地转动起来。
常年不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便宜老公?墨洐释?!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十二万分的警惕,再次把门拉开一条缝,只露出一只眼睛,像探照灯一样上下左右仔细扫描门口的男人。
身高腿长,肩宽腰窄,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大衣,衬得肤色冷白。
五官深邃立体,混血感十足,尤其是那双正带着点无奈和玩味看着她的墨绿色眼眸……
没错!是那个传说中祖上有俄罗斯血统、常年在外搞“神秘事业”的挂名老公!
视线再往下一扫——自家小闺女还可怜巴巴地站在帅哥腿边,仰着小脸,大眼睛里蓄满泪水,鼻头红红的,像只被遗弃的小兔子。
简寂心里那点刚升起的“老公是什么能吃吗”的念头瞬间被心疼淹没!
她猛地拉开门,也顾不上自己只裹着件浴袍、头发还滴着水、脸上糊着面膜了,弯腰就把墨小染捞进怀里。
“是不是你爸欺负你了?”
她清冷的面容微皱,心疼地用手背抹掉小染脸上的泪,声音从淡漠变得温和,完全无视了旁边杵着的“大型障碍物”。
随即,她抱着墨小染,冷冰冰地瞪了旁边碍眼的墨洐释一眼,那眼神翻译过来就是:杵着当电线杆呢?没看我闺女哭了?!
然后,在墨洐释还没从这“面膜精”变脸速度中回过神的瞬间,简寂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把夺过他手里端着的托盘,另一只手紧紧搂着怀里的墨小染,身子灵活地往后一缩——
“砰!”
房门再次被毫不留情地甩上,差点拍到墨洐释高挺的鼻梁。
门外,尊贵的墨先生端着空空如也、还保持着托举姿势的双手,看着眼前紧闭的、仿佛还回荡着巨响的房门,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名为“茫然无措”的空白表情。
墨洐释:“……”
房间里,简寂听完墨小染说的,心疼的不行,抱着墨小染坐在床边,脸上的面膜早就揭了,露出一张清丽却没什么表情的脸,但抱着小染的手臂很稳,声音也放得轻轻的:“好了好了,不哭了,小哭包。”
指尖抹掉小家伙脸上最后一点泪痕,简寂轻哄:“妈咪没事,网上那些人瞎说的,不用理他们。”
墨小染抽抽噎噎,小脑袋埋在简寂颈窝,闷闷地说:“可是…可是他们骂妈咪…好多好多…小染害怕妈咪难过…妈咪都不下来吃饭…”
她抬起哭红的大眼睛,努力解释,“不是因为爹地!爹地…爹地是好人!”
简寂:“……”
哦,原来不是因为门口那个“大型障碍物”吓哭的?尴尬,有点小尴尬。
她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端过旁边小几上的托盘,拿起筷子:“吃饭吃饭,饿死了。”
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刚才那个被“陌生帅哥”吓得摔门的不是她。
一大一小安静吃完饭,简寂收拾好碗筷,又把自己重新捯饬了一遍——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头发吹干梳顺,恢复了那副清冷飒爽的模样。
嗯,可以出门面对“现实”了。
楼下客厅。
墨洐释姿态闲适地靠坐在沙发上,面前摊着银灰色的轻薄笔记本,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发出清脆规律的声响。
落地灯的光线勾勒出他深邃的侧脸轮廓,那抹墨绿在专注时显得更深邃了。
听到脚步声,他最后一个键落下,合上笔记本,转头看向楼梯口。
简寂牵着墨小染走下来,一脸“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坦荡。
她直接走过去,坐到了长沙发的另一端,中间隔着个自动自觉充当“人形楚河汉界”的墨小染。
墨洐释的目光落在简寂身上,带着一种全新的、毫不掩饰的审视。
那眼神,像是在研究一块突然展现出奇异花纹的璞玉,充满了探究和一丝……兴味?
跟看一个陌生人,或者一个已知的、令人厌烦的符号完全不同。
简寂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抱起手臂,没好气地冷哼一声:“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
墨洐释没接话,只是唇角似乎弯起了一个极细微的弧度。
他忽然倾身向前,靠得很近。
简寂下意识想后仰,却见他伸出了手,指间不知何时夹了一张干净的一次性湿巾,动作极其自然地、轻轻地在她下巴靠近脖颈的皮肤上擦拭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