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难得有个不错的傍晚,所以十字禁卫军选择在夜晚的掩护下狠狠踢一踢夏军的屁股。
“噤声,头盔用黑布包住。”
刺刀被收起,容易反光的钢盔也被伪装的布条包裹住。
夜色宛如幕布般护佑着正在泥地里艰难爬行的十字军。
其他战线上的闷炮如同鼓乐,可以想象炮弹划破夜空的壮观,侧翼阵线上夏军与十字军炮兵的较量还在持续,虽然比白天减弱了许多,但隆隆的炮声还是打破了夜间的寂静,这也为十字军提供了方便。
“隐蔽,全部趴下。”
突然,十字军当中的军官开始低声对周围的士兵提醒。
夏军阵地上,探照灯开始在黑夜中搜索,活像把巨大的、末端变细的直尺,无声地滑过夜空。
惨白的光束快速掠过大地,最危险的时候,光圈距离趴着的十字军士兵只有不到几米的距离。
“扫射来了。”
经验丰富的十字军老兵说。
这是夏军例行的夜间火力侦察,先是探照灯搜索,然后就是迫击炮、机枪扫射,只是今夜有些奇怪,夏军似乎遗漏了炮火这一项。
但没人去想这些了,听到老兵的警告,所有人都匍匐着散开。
“突突突——突突——”
射速高达1200发每分钟的机枪喷吐出炙热的火蛇,火光在漆黑的夜间十分耀眼,子弹嗖嗖地掠过死死趴在地上,脸颊紧贴着地面的十字军士兵的耳畔。直到扫射停了很久后,这些士兵才敢将脑袋抬起来。
刚刚的扫射并非全打在了泥地上,至少有十几名十字军中弹挂彩了,但这早在十字军将领的意料之中,这次进行夜间突袭的十字军,都是最精锐的近卫师团士兵。
他们都是虔诚的弥赛亚信徒。
并视战争为宗教圣战。
所以不惧疼痛,生死。
这些被子弹击中的士兵全都咬牙忍住了想要出声的冲动。
他们咬着自己的胳膊,哪怕咬出了血也一动不动的趴着。
漆黑的荒野再次陷入平静,十字军也逐渐靠近了夏军的阵地,距离夏军的战壕只有区区五十米。
“准备进攻。”
军官看了眼手表,打出了手语。
“机枪手随时做好压制准备。”
“一轮炮火打击后,冲锋。”
“……”
十字军还在等待着计划中的炮火,却不知在夏军阵地上,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夏军士兵此刻正精神焕发地注视着他们。
在战壕里,这里的机枪火力几乎是平时战备的五倍有余。
成箱的机枪弹药摆放在机枪阵位的周围,手持突击步枪的夏军蹲在战壕里,静静等待着军令。
“轰轰轰——”
炮火突然响起来。
但却是夏军的155MM榴弹炮。
“糟糕。”十字军老兵说。
潜伏失败了。
这是埋伏。
夏军早就做好了准备。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为何他们如此轻易,没有碰到任何暗哨和夏军巡逻队,就摸到了距离夏军阵地这么近的地方,原来是故意的。
暴风雨般的炮火凝成一声低沉的闷响,又瓦解为成组的爆炸。
落在了十字军的后方。
他们向后看去,瞬间明白了。
他们等待的炮火泡汤了。
“咻咻咻——”
照明弹升起,天空映如白昼。
好几个十字军士兵直接跳了起来,其他人看着那似乎是早就准备好的照明弹,心沉入了谷底。
夏军的钢盔从战壕里露了出来。
同时伸出的还有无数枪口。
“射击!”
“冲锋!”
不再保留,双方军官立刻喊道。
十字军还没来得及爬起身,夏军就已经扣动了扳机。
终于等到你们了,等了很久。
等的好辛苦。
“突突突——”
十字军的带队长官霍姆是一名陆军上校,他正在举着自己的配枪大声喝令自己的士兵勇敢冲锋,但就在此时,他突然感觉到了整个前方的气流好像猛烈跳动了起来。
他的耳畔立刻听到了一声大响,强烈的音波几乎是要把他的耳膜震破,让他头脑一晕,摔倒在了地上。
但就是这狼狈的一摔,反倒是救了他的性命,密集的弹雨瞬间覆盖了十字军所在的地方。
混杂着曳光弹的点射、扫射,将刚刚蓄势冲锋的十字军成片的收割,夏军阵地前瞬间血流成河。
摔倒在地上的霍姆上校摇了摇自己发晕的头,让脑子清醒一下。
这时,他看到了此生都令人震惊的一幕:只见在他上方,无数道火红的弹道横扫而来,在空中织成了一面密集而瑰丽的火网,笼罩在了十字军夜袭冲击部队的身上。
他这才醒悟过来。
原来刚才自己遇到的音波,竟是对方阵地上所有速射武器瞬间同时开火造成的声音上的共振。
霍姆上校身旁的十字军士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横七竖八倒下一片,更惨的有头颅或手臂被凌空打飞的,血肉飞溅,场面血腥且惨忍,十字军的夜袭失败了,他们的败退比进攻来的更快些,一千多人的冲击部队死伤大半,地面上残尸断肢成片。
“喷火兵!”
可夏军显然不打算放过这些人。
在士官长的指令下,一个排的喷火兵手持火焰喷射器越出战壕,对着下面还活着的十字军展开了新一轮的火焰清洗,二十几米长的火龙风卷残云般扫过,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些戴着防毒面罩的喷火兵冷酷的执行着属于他们的“净化仪式”,直到战场上再无任何人声。
“这是个十字军的军官?看肩章还是个上校,应该是这支部队的军事主官。”一名喷火兵看着那具还在燃烧的焦尸,依靠那银质的军衔肩章分辨出来这是一名十字军上校。
“上校而已,这种级别的军官,在蒙恩战线每天都要死上十几个,在叶尼塞,北线的兄弟已经打死和俘虏的将官都有几百个了!”
另一名喷火兵紧了紧自己的防毒面具,不紧不慢的说道。
“确实,要是能俘虏一个西方人的元帅就好了,上将也不错,至少能换一个金质一级骑士勋章。”
“你在做梦?我要一个银质一级就足够了,等回国了,村里的族谱都得为我单开一页呢!”
“你们两个大晚上的做什么白日梦呢?还一级勋章?你得拿手里的喷火器去烧阿尔顿和西蒙的屁股才行!这个上校最多值一枚三级铜质奖章。”喷火兵的排长没好气道:“我都还没拿过二级勋章呢,你们还想上一级的了?赶紧走人,剩下的交给友军打扫战场,你还想留在这扫地?”
“是!排长!”
两个人立马拍拍屁股走人。
开玩笑,这里的味道几乎可以让人窒息,谁想留在这扫地!
“呕!”路过正在走下阵地的步枪兵兄弟时,那些背着半自动步枪的士兵此刻正捂着鼻子蹲在地上干呕,看到他们这些“罪魁祸首”,还瞪着眼睛,似乎在骂:看你们干的好事!
喷火兵们眼观鼻鼻观心的溜了。
在夏军序列里,要说负责打扫战场的步枪兵们最痛恨的是什么?有两种,一是死神多管火箭炮的炮兵,二就是这些喷火兵们了。
一个个的出场就是人造的血肉场,没有一具尸体是完好的,对视觉和嗅觉的打击是地狱式的。
亦如此时战场上的景象,那绝对是让人触目惊心的。
一靠近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焦尸味和半熟不熟的肉味,混杂着浓重的血腥气——这种气味几乎让这些久经沙场的步枪兵都作呕。
尸臭味他们闻得多了,也不差这一次,但这一次的气味却比他们曾经闻过的任何一次都让人难以评价,这股气味好像都快化为实质,加上视觉的效果,让人喘不过气来。
“喷火兵!王昌龄吗!”
一个步枪兵看着一堆还在冒着热气的黑色物体,回头喊道。